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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温存是场违法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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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清·嘉祐五年八月十九日(秋)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那天午后,热得让猫都懒得跳上墙头。屋里弥漫着冰啤酒逐渐升温的气泡味,玻璃杯沿泛着一圈圈细密水珠,在阳光里闪着光。

他坐在落地窗边,白衬衫随意卷着袖子,笔记本电脑还开着,荧幕停留在阿甘本的页面上。他问我:“你怎么理解那个‘例外状态’?”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精准的诱导,像是早已设好的陷阱,让我一步步掉进思想与肉身交缠模糊的边界。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喝下一口啤酒,让那点冰冷撞进胃肠深处,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混乱铺垫一个体面的起点。

“例外不是法律之外,而是法律为了自保所造的暂时停摆。”我慢慢说,“所以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混乱,而是那种看起来仍在秩序之内的空壳。”

他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我锁骨下方那滴缓缓滑落的水珠。

我们聊着政治神学、裸体生命,聊怎样在体制里伪装臣服,却在缝隙间泄露出反叛。我说我能屈能伸,他笑了,说我其实比谁都渴望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彻底不屈也不伸,只是安静地被拥有。

我盯着他的嘴唇。他说这句话时,嘴角的弧度轻淡得像是要掩饰某种蓄谋已久的挑衅。我忽然想亲他——不是冲动,而是一种厌倦。我厌倦了所有“等到刚刚好”的剧本,我们都太擅长推进、退让与细腻的留白,而我现在,只想撕碎这套美学。

他没有躲。身体微微前倾,当他手指轻搭上我膝盖,我感觉理性一根根地被拔除,就像酒精灼烧过喉咙那样决绝。

那个吻没有急促,也不暴力,而是一种“我早知道你会这样”的温存。也正因如此,我恼怒。我像一株在烈日下过度蒸腾的植物,叶脉鼓胀,茎干将折未折,却还假装往阳光那头延展。

我推开他,站起来,赤脚走进厨房,地板有点黏——昨晚的蜜柚汁洒了,我没擦。我故意不擦,或许就是为了留给今天一点破绽,让欲望不那么容易洗掉。

他没说话,但还是跟了进来。我背对着他,打开冰箱,刚要拿啤酒,还没碰到瓶盖,腰际已传来他的体温。他没真正触碰我,但那种温度的接近,就像是有人读懂了你的密码——他知道哪里痒,哪里疼,哪里我会假装无所谓。

“你知道吗,”我回头看他,语气像浸在蜂蜜里的刀刃,“你说过我渴望被看见、被理解、甚至被驯服,可你从没问过……我是不是也想看见你崩溃的样子。”

他不语。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像两匹狼,一只通晓语言,一只擅长沉默,彼此舔过对方的伤口,也都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肉体,而在那个愿不愿软下来的瞬间。

后来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赤裸,只是肩并肩靠在厨房墙边,把啤酒喝完,看天色一格一格地暗下来。

有人说,爱是一种例外的政治。但我更相信——爱是对例外本身的弃权,是愿意把自己交给无法法度、无法定义的那个瞬间。

夜,是从他手背擦过我肩胛骨的那一刻开始降临的。

我们没开灯,只让窗外那点远远的霓虹,把房间切割成冷与暖的光斑。这个房间像临时搭建的避难所,堆著书、啤酒罐、印花衣,还有我们四散无依的影子。

他坐沙发上,我跪在地毯上,背对着他,脊椎绷紧得像一根拉直的弦。啤酒早没了气,我却还握着瓶子,像是还在抓住最后一点不愿说破的底线。

“你在怕什么?”他问,声音轻得像耳蜗里的风。

我不说。我怕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种被温柔熔化的感觉。一种精神从理性高墙跳出去、即使粉身碎骨也甘愿的叛逃。

“我们读点书吧。”他说,随手翻开一本,念出那句话——
“羞耻不是遮蔽的结果,而是裸露的反面。羞耻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们依然能看到自己还活着。”

我忽然想吐,不是酒,是他看透了我。那种被语言推落深渊的瞬间,让人近乎发狂。

我起身,走向他,夺过书本扔在地上,揪住他衣领吻了上去。
那不是恋人间的亲吻,也不是挑逗,是理智的焚烧。我咬破他下唇,吻进血的味道,他回应,却不躲。我更恼——为什么他能这么冷静?为什么我像风暴,而他像一口深井,静得让人发狂?

“你以为我渴望被征服?”我贴在他耳边说,声音像断裂的琴弦,“错了,我只是想毁掉你心里那个『你以为的我』。”

我们跌回沙发。他的手穿过我风衣的扣眼,指尖滑过腰线,我像是被电流击中,全身发颤。那是某种精神崩塌——我知道我在堕落,在泄密,在成为一种彻底的无序。

但我也知道,这才叫活着。不是坐在学术会上构建理论,也不是装模作样地谈思想,而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喘息、挣扎、被看见,被一寸寸剥去知识分子的外壳,变成那个可以哭、可以欲、可以无耻的自我。

“你记住了吗?”我哽咽着对他说,当他终于进入我、化作一种超越语言的存在时——“这里,是我允许你违法的地方。”

我哭了。

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崩溃,而是静静地,像某个理想死去的仪式。我靠在他胸口,指甲抓住他的背,仿佛只要一松手,就会从这个夜晚坠回现实。

他没有问为什么哭。真正懂我的人,是不会问的——他会安静。

我们就那样沉默着,直到天快亮,像两具交叠过后,还残存着呼吸的废墟。

你若问我什么是真正的例外状态,
我会告诉你——
不是法律中止的时刻,而是欲望不问代价的瞬间。

那晚,他拥抱的,不只是我的身体,
还有那个在现实里从未存在、却在这里赤裸无所遁形的我。

你这棵树太大了,我的园子太小了。
种了你这棵大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平气和的日子,
我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放我自己的小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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