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七恩科會試】權力的犧牲品——嫡長子褚英

納蘭章珩

　　在大金汗國（史稱後金），讓人較為耳熟能詳的人有幾位，例如建立大金汗國的努爾哈赤、將大金易名為大清的太宗皇太極、努爾哈赤之子代善、多爾袞等。在近二十年戲劇中，有多部戲劇都能見到多爾袞一輩的人叫代善為「大哥」，但事實上代善並非太祖之長子，太祖長子實為今日的主人公褚英。

　　雖然至今仍未確認女真是否有「嫡長子繼承」的制度存在，不過近幾年開始學者認為早期的女真貴族也是有鮮明的嫡庶觀念，但是當時女真與中原的嫡庶制度觀念是有所差別，原因是早期皇太極時期曾經實施併后制，以當時皇太極所冊立的五位后妃雖有「后」與「妃」之分，但實際上五位均為「大妃」，因此五位后妃所出之子均為嫡子。而在我們上一段所提，褚英為努爾哈赤元配大妃所出，早年戰功卓著、甚至有執掌國政之權，年齡成熟，又為嫡長子，於當時而言是汗位繼承的最佳人選。

　　褚英十幾歲就開始跟著父親、叔父帶兵打仗，軍功累累。更在萬曆三十九年舒爾哈齊（努爾哈赤之弟）死後，得父授予「執掌國政」之權，權力日漸鼎盛之際，卻急墜下降，直至殞落：

一、高貴出身
褚英為第一任大妃所出，以中原王朝而言正是嫡長子，將來應繼承家業，因此受到努爾哈赤的栽培與疼愛自然會較其他人還要多，以這樣的身分、功績，對四貝勒或是五大臣就不會有謙虛之舉，畢竟於四貝勒而言他為兄長、於五大臣而言他有如儲君，因此褚英與其九位的關係並不融洽。

二、功勳卓著
在太祖實錄中有一段是這樣記載，萬曆二十六年褚英率部征討東海女真安楚拉庫，收取二十餘大小屯寨（約有數萬部眾）而歸，後賜予洪巴圖魯（意為旺盛的英雄），當時褚英年僅十八歲。萬曆三十五年又以五百兵士斬殺三千烏拉兵，此役讓烏拉部元氣大傷，以至於在之後無力抵抗努爾哈赤的討伐。

三、權力制衡
後金的權力來自於八旗，而八旗旗主雖然多為努爾哈赤的兄弟子侄，但對於努爾哈赤這樣疑心的君主來說，最害怕就是有人的權力比他大，進而奪取他的汗位，因此在囚禁威望與自己幾乎相同的舒爾哈齊後，努爾哈赤對於權力進行了重新分配，更加大力的扶持褚英，甚至如上述所說執掌國政大權，然而這樣的「疼愛」卻讓諸貝勒大臣的權力進一步受到分化。

四、心胸狹隘
褚英在受到努爾哈赤的疼愛並委以國政後便開始懷疑周圍的人窺探他的繼承人之位，為了樹立自身的威信而做出不少出格之事，例如虐待下屬、要求諸貝勒大臣應發誓效忠自己等等。

五、四貝勒五大臣聯合告發
雖然褚英軍功卓著，但四貝勒與五大臣的軍功與威望也不遜於褚英，這讓有著疑心病的褚英深怕自己的繼承人位子被其他弟弟搶奪，所以將諸貝勒大臣們視為阻礙自己繼承汗位的絆腳石。但隨著努爾哈赤一系列的舉動，幾乎只差公開宣布立褚英為繼承人，因此諸貝勒大臣為避免褚英即位為汗之時對他們清算，便以褚英挑撥兄弟關係、搶奪兄弟財產、牛录等出格行為言論向努爾哈赤告發，最終努爾哈赤剝奪了褚英的兵權與家產。

六、焚香告天
被剝奪兵權的褚英在一次努爾哈赤領諸貝勒大臣外出征戰時，焚香告天，詛咒努爾哈赤等人兵敗而再次被告發，於萬曆四十三年，努爾哈赤下令處死褚英。



　　綜上所述，褚英無論是政務或行軍打仗都有著出色的一面，對於努爾哈赤會授執掌國政之權的行為，應該可以解讀為努爾哈赤欲將其指定為繼承人，然而就是這樣的人最終卻被努爾哈赤賜死，個人認為其原因有幾點：
　　一、因長子關係，自小就備受寵愛，之後又比幾位弟弟早上戰場歷練建功，因此有著天生優越感（自大）與居功自傲，以至於不認為自己哪裡不比其他弟弟或五大臣來的強，因而未與這些柱國大臣們打好關係，致使諸貝勒大臣懼怕新汗即位會損害到自身的權力與利益，因而做出聯名告發一事來徹底毀壞褚英的繼承之路。

　　二、褚英自小就受努爾哈赤關愛，因此除了心胸狹隘外，性格上與努爾哈赤有諸多共同點，優點就是聰明有智慧、英勇果敢等，缺點就是疑心病，雖受到努爾哈赤以繼承人規格栽培，但卻深怕自己的儲君之位被奪走，因而有了許多過於激進的事情或話語。

　　三、與其叔父舒爾哈齊一樣，無意間捲入了後金內部的權力鬥爭。褚英在舒爾哈齊死後所分之權力提升，其權力僅次於努爾哈赤，但褚英的激進行為一方面刺激到四貝勒與五大臣，迫使努爾哈赤不得不做出懲處以安撫貝勒大臣，另一方面努爾哈赤也應是為了防止褚英過於激進而奪取汗位，所以最終不得不選擇犧牲褚英。

　　如果褚英能夠不以軍功、長子身分自恃並與大臣們處好關係，多一點智慧去應對自己疑心，即使今日的清代十二帝未有他一席，但至少不至於三十六歲便英年早逝。



補充資料：
註一、
　　《滿文老檔》記載努爾哈赤曾斥責褚英：
　　秉正長子
　　毫無均平治理汗父
　　委付大國之公心
　　離間汗父親自舉用
　　恩養之五大臣
　　使其苦惱

註二、
　　《清史稿·褚英傳》記載：「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訴」，於是獲「咀呪」之罪（《清史稿》卷二一六）。

註三、
　　《滿文老檔》第三卷癸丑年（1613）六月述及太祖殺褚英的原委：聰睿恭敬汗以其長子阿爾哈圖圖們，心術不善，不認己錯，深恐日後敗壞治生之道，故令將其囚居於高牆內。經過二年多之深思，慮及長子若生存，必會敗壞國家。倘憐惜一子，則將危及眾子侄、諸大臣和國民。遂於乙卯年聰睿恭敬汗五十七歲，長子三十六歲，八月二十二日，始下決斷，處死長子。